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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经天下 第一章 往事已逝

    ()    刘鄩轻抚下空洞的左袖,缓缓站起,极目远眺着一望无际的河湖港汊,尽头似有几簇村烟升起,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。

    自开平元年,逃生至此已隐十三个年头,往事似那炊烟般一直萦绕在眼前。

    “大帅,请速潜出洛阳!”刘鄩跪在在议事大堂下,满脸焦急。

    “鄩兄请起。唉,恐怕已经来不及了。”正中虎皮椅上坐有一位三十岁左右长相颇为干练的中年男子,“前几rì,我察觉到府上四周被埋下眼钉,已无法脱身。”

    刘鄩意yù再劝,中年男子抬手阻止。“鄩兄,我意已决,此事休提。当初,我王师范力排众议,请降朱全忠,早料到有此一rì。如不然,青州百姓必将陷入战祸之中,命不夕保,实非我愿。”

    中年男子竟是大唐钦命河阳节度使,当朝太傅。

    “可,大帅,当初我们并非无一战之力。”刘鄩追忆往事,击掌深觉惋惜道。

    “战争就像一把双刃剑,获胜一方未必见得就是真正的胜利。自父帅于广明元年定藩青州始,连年战乱,青州百姓实已无米饭下锅。就像我们手里的刀盾,刀利于进攻,盾利于防守,这战争好比刀,这民生好比盾,左盾右刀,只有这样才敢言胜啊!”王师范轻拍几下刘鄩的宽肩后,背手于身后。

    “大帅所虑,非我等能思考到。”正是王师范的沉稳气度和胸怀,深深吸引了众多部将一直跟随效力于鞍前马后。

    “鄩兄,你自跟随我父帅算起已有整整二十五个年头。你我虽为主仆,实亦师亦友。”王师范突然转身,目光炯炯地盯着刘鄩,“今rì大难临头,我只有一事相托!”

    “请大帅示下!”刘鄩单膝跪下。

    王师范扶起刘鄩,双手紧握刘鄩双肩,“朱全忠做事从不留后患,王家一脉,怕我难以保全。只求鄩兄能携安儿,远遁淮南,为我王家留一香火。”

    刘鄩热泪夺眶而下,“大帅,还有二百虎贲亲兵,我等快骑冲杀,定可护大帅及夫人,少主等脱身!”。

    “朱全忠早有预谋,必已严封洛阳城门,我的目标太大,反会连累无辜xìng命!”王师范双手放开刘鄩,一掌拍在边上木桌上,“鄩兄,无需再言。为今之计,只能托付你,携带安儿,你两人乔装可随厨房杂役一同出府,才有一线生机!”

    “大帅!”

    “鄩兄,不必再言!迟恐生变!这本王家家传刀法和我历年行军札记授予你,如果安儿愿意从武,就交给他。否之,则烧毁!”王师范从锦服内掏出两本书籍,交于刘鄩手中,“请立即动身,天黑反而不易出这府门。夫人那边我昨晚已安抚好,你可直接过去接过安儿!”

    刘鄩见王师范死意已决,也不再多劝。“是!”心一狠,“只要我有一口气,必护少主周全!大帅,请多保重!”

    落rì尚在洛阳城头,只见每rì进出的采购食材杂役挑着一对空框和一丫鬟,如平常一般说笑间走出太傅府,往东巷的菜市场走去。

    离王府不远处的一间高楼雅阁里,各个要寒处皆站有一位jīng气神俱佳的好手,粗目望去足有二百位左右。特别是阁楼最高处站立的几十位汉子,更是jīng气内敛,双目有神,大多是七品高手。

    阁楼正中间处,一jīng装汉子推门而入,立单膝跪地“报,与平时一样只有一杂役和一丫鬟出入王府!请大人示下。”

    “杨太保,您看?”窗口左首一清瘦中年男子,拱手问询左首一身将军服的伟岸男子,此人正是朱全忠手下第一得力干将杨师厚,文韬武略,在后梁无人能出其右。杨师厚背手站在窗外,一眼望去,王府尽在眼下一览无遗。

    杨师厚转身望向边上清瘦男子,“李大人,陛下交待的事情,毕其一役于今rì,不可疏忽。挑四位好手,一路跟随!”

    这清瘦男子,正是朱全忠的亲信手下,王师范请降骗离青州,正是出自此人之谋。朱全忠遣此人来协助杨师厚,一来可出谋划策,二来怕杨师厚顾念旧情。念及此人圣眷正隆,杨师厚虽为当朝太保,也不敢轻看,才正眼对答对方。

    李振头也不回,只是做了一个砍的手势,正好落入那门口跪着的好手双目,立会意抱拳而去。

    杨师厚的行军布阵,加上李振的算遗补漏,再加上这阁楼里几百好手,可见朱全忠对王师范全府xìng命志在必得。

    王师范被朱全忠如此忌恨,并非如外面所传王师范曾在战场上斩杀朱全忠的侄子朱友宁,因而得罪了整个朱氏家族,埋下杀身之祸。唯有处于新朝最核心权利阶层的杨师厚才清楚,王师范其实是晚唐的最坚定拥护者,一直是朱全忠废除幼帝,登基君临天下的最大阻力。所以,新朝刚立,朱全忠终于毫无顾忌开始布下这天罗地网,以灭杀王氏全族,永绝后患,更可收到杀鸡儆猴之效,以震慑那些还顾恋着旧朝的几股势力。

    “唉”杨师厚内心一叹,唐朝气数虽尽,天下诸侯仍多有顾忌,自立为帝者更少之又少,当挟天子以令诸侯,为当前局势之上策啊。然,朱全忠听不进诸多重臣谋士包括杨师厚等劝谏,尽诛旧唐皇族,新朝唯有担着弑君之名,成为众矢之的,实不智也。现水已成流,米已成粥,断不可能再收,也意味着失去了休战养民、积蓄力量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吩咐下去,今夜二更动手!”杨师厚收拾心绪,顾盼间自有一番军阵杀伐之气。“是!”身后众人轰然应诺。

    杨师厚刚一转身,yù歇息一会。突闻,一声长啸,从王府传出,“朱温老贼,终按不住对王某的残害之心了么?”

    李振目光一凝,“杨太保,恐怕不能等到天黑了,若让王师范再说下去,恐洛阳民心生乱!当即刻围杀。”

    杨师厚,目光扫过李振,再次走下窗外,聚息喊道:“王兄,可否听杨某一劝?只要贵府众人束手就擒,某当力劝陛下饶过王府内非王族之人!”

    那王府传出内敛沉浑啸音之人,正是王师范,两道炽目亮光shè向阁楼顶层窗口,厉声问道:“原来是杨兄在主持围杀我王族之事啊?你可记得王某当初为了青州百姓免受战火之苦而请降时,答应过我的那些条件么?你信誓旦旦,可如今那?朱温非但没有匡扶唐室,还残杀皇族,终忍不住自立为帝。此等残暴无道,满口假仁假义之辈,还有何可信之处?”

    “杨太保,无须多言!请下令尽快动手!”李振,望着窗外,心思如电,“若再让王师范多说一言,陛下那边你我即使完成任务,也不好交差啊!”

    杨师厚也已听出王师范求死之意,再劝也无益,于是,“众镇卫将士听令,五人一组,进攻王府,如有抵抗,格杀勿论!”竟是朱全忠手下最jīng锐的镇卫,皆是朱全忠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上品高手,平时都是守护在朱全忠左右,今rì特派给杨师厚,看来是容不得半分差错!

    只听阵阵犹如轻风扫过般细长声音,连带着从阁楼里冲出好几百位好手,几个跳跃间,已跃入王府。

    王府,一片厮杀声。

    “刘叔...”

    突然从眼前湖洼出冒出一少年,一脸坚毅果敢,双目炯炯有神,挥手喊着,双手还各抓着一条沙沟大鱼。少年一跃而上,边走边说道:“刘叔,晚上又可大餐一顿了!”

    “安儿,过来,坐我边上来。”刘鄩一脸笑容,虽是行伍之身,也已满脸皱纹纵横。从洛阳那场横祸算起,如今已有十三个年头了。眼前少年正是王师范所托之孤——王怀安,现小狼初长成,正是对任何事情充满好奇求知yù的时期。

    “安儿,坐。”刘鄩招呼王怀安坐下,“还记得你一直追问叔关于你父母之事么?”

    “刘叔!你终于...”

    刘鄩点点头,“也该是告诉你身世的时候了。你父亲是前朝之太傅王师范,我是你父亲的参将。因大帅一直拥护唐室,反对已故梁朝之主朱温篡位自立而开罪朱氏。终在朱温登基之rì,引来灭族之祸,包括你亲生母亲在内王氏二百多全族老少都未能幸免于难。这也是我在六年前乔装潜入洛阳探得情报,而你当时尚在襁褓之中,事发之前把你藏匿于菜筐底部,我扮成杂役才得脱身。后虽被几位朱温手下高手尾追,幸未辜负你父亲所托,力拼之下,逃到这鱼米之乡仙游。”从怀中摸出一包用粗麻布封起来的书籍类东西,正要递给王怀安,“这是你父亲...”。

    王怀安此时已是泣不成声,双拳紧握,“唉,安儿,我本想护卫你全家突围,奈何大帅极力反对,只容我带你一人,以便脱身啊。”

    “刘叔,您莫怀歉意,父亲这样安排,必有其道理。您养育我长大,已是莫大恩德,当敬您如父!可惜王家仇人已然身故,可恨我无处报答我父母双亲生育之恩!”王怀安拟去热泪,忙爬身而起,双膝触地跪于刘鄩之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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